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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这东西真不可思议。我在学校随便等人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年轻男生坐在桌子对面,主动开始跟我说话。进入对话很自然,自然到令我感觉他不是普通学生。

  不久后发现,我们关心的话题是一致的,比如中美两个大国在南海问题上的角逐,印尼外交的行动主义,以及东盟融合的未来。

  谈了一下,他介绍自己是印尼外交官。我告诉说,很欣赏印尼外交部长马蒂(Marty Natalegawa)。他也尊敬他这位“老板”,并稍微激动地说明他多么杰出:“他早在42岁时担任驻英国大使,下一个任务是驻联合国大使。”

  从经济实力和人口规模来看,印尼可谓是东盟的“盟主”,近年来积极展开独立的多边外交。考虑到潜在的经济发展,这个国家有望与中国和印度并驾齐驱。自2005年上任以来,马蒂提出“动态平衡”和“印度洋-太平洋条约”等新概念。前者指的是这个地区不可由某个大国主导,支持多数国家参与并提高包容性;后者旨在令缔约国确保和平解决彼此间的纠纷,而不诉诸武力。 

  这位外交官写过一份分析,研究了东盟的两个不同前景。在中国崛起的背景下,一则是东盟可以采用“追随”(Bandwagon)战略,走近中国,如此东盟丧失一直维持的中心地位(Centrality);二则是,东盟走向“权力平衡”(Balance of Power),依靠美国来制衡中国。有意思的是,在他看来,后者也不一定能够消除来自中国的影响。因为,一旦东盟接近美国,中国会开始怀疑东盟的意图,再以后,美国有一天可能放弃它要主导全球事宜的“例外主义”,并决定退出该地区。

  2012年夏天,在时任主席国柬埔寨举行的东盟外长会谈,因南海问题分歧未能发表共同声明。这个异常情况使印尼感到苦恼。这位外交官在提到此事时,摆出抱着脑袋发愁的姿势:“我们同事当时的反应是这样的。”不少国际关系学者提出,中国在背后行使影响力。

  他认为,按照既存的制度,东盟分别有三个办法。首先,参考东盟地区论坛(ARF),让美国与中国谈。虽然中国不愿意在多边谈判中提及南海争议,但东盟一定程度上仍可以私下操作相关议题。其次,正如“东盟+1(中国)”模式建立了“东盟-中国自贸区”,东盟可以试图与其他大国同样加强经济上的互相依赖。不过,我们看到的是,目前仅有几个东盟成员国努力加入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最终,再进一步加强东亚峰会型框架。在这个情况下,上述“印度洋-太平洋条约”才进入政策选择的视野内。

  他没有提到日本,所以我主动谈及日本近期对东盟的关切:安倍去年访问所有东盟成员国;中国要建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在日本被视为挑战亚洲开发银行的举措;印尼驻日本大使告诉媒体,希望与日本启动外长与防长共同参与的“2+2”对话框架,还希望与日本共同开发军事设备。不过,从他的反应看不出对日本的期待。他的感想只是:“东盟从中日竞争可以坐收渔利。”

  “欧洲经过两个大战才能实现融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

  的确,我们还看不清楚东盟的蓝图。似乎确定的只是,东盟的发展已进入关键阶段,其中心地位将在未来几年面对挑战。印尼总统选举在即,这个岛国能否变成潜在的经济大国,又如何继续展开东南亚外交,值得亚洲各国的密切关注。

  一个小时后,我等的人终于出现,与印尼外交官的对话突然告终。我们彼此说,很享受这次偶然的机会,且相约下一次讨论在雅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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舛友雄大

舛友雄大

92篇文章 2年前更新

财新智库亚洲课题研究员。邮箱:takehiro.masutomo@caixi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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